三十九/萧瑟处
苏明明很快看到他拿枪的手，更快的是，程牧摁住杀手的手：“她是我朋友，我保证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那个杀手疑虑地看着他，程牧低声：“有什么事情，我第一个逃脱不了干系。”
杀手听了之后，仿佛觉得有道理，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迅速消失于树林。
程牧朝着苏明明走过去，苏明明镇定了一下自己：“你早就发现我了。”
程牧对着她点点头：“是的。”
苏明明微微眯起眼睛看他：“这件事已经在警局备案了，现在警局日夜在调查，你不怕么？”
她看到程牧依旧微笑如同一个君子：“明明，你也受过很多苦，难道你还不明白，在这里，只要有钱有权，没有什么做不到么，包括制作策划一个真相。”
苏明明说出心中微弱的声音：“我始终是相信还有正义和真情的。”
他不置可否，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她了解他，他的现在，他那些不堪的过去，那时的他站在一片废墟之中面对着如无数阳光般的闪光灯，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世界，整个肮脏的世界就在他的眼光中融化了瓦解了。而他同样了解她，她和他有着相同的过去，却选择了截然相异的活法，他用同样的手段报复这个世界，而她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和不公，却还能保有心中的那些光芒。他也不是不佩服她的。他站在离她两步的地方，她可以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觉得接触到他眼光的皮肤一寸一寸燃烧起来。
她思维完全被他的气场打乱了，一会儿，才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程牧用有点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嘴角隐约有点笑意，仿佛是在嘲笑她的低级问题： “你知道的。”
苏明明也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可是现在并不是在测试智商，没有必要自责或者惭愧。苏明明又问：“你为什么让我知道。”
程牧看了看她的眼睛，道：“我并不想，不过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听了一小半了，索性让你明明白白，不然，你这么聪明的人，回去猜一下也就了解了。而且你知道也无所谓，怀有同一个秘密的人能够最快成为好朋友。“
苏明明感觉到自己内心最深处有一些叹息随着他的那一句朋友飘起来，她淹灭心中那小小的叹息的火苗：“你想和我成为朋友？”“停了一会儿，又用坚强的口吻道：”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朋友了。”
程牧说：“那好，那现在我准备带上好消息去见慕容苑，一起去吧。“他叫她，不是叫孟芳菲，而是叫慕容苑，她忍不住想，小苑在他的心中果真是有很难知晓的重量吧，交给他来照顾，真的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他：“你也捧红过不少明星，见过圈里各种各样的美女，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独独对小苑这么上心，连新闻发布会都亲自和她一起去？“
程牧转头看了她一眼，好奇她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喜欢追根究底，然后慢慢地说：“当时我是有自己的计划，这你刚才也听到了，不过，我很喜欢她这也是事实，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单纯天真的女人，在背后给我编了那么多外号，还得意地以为我不知道，每天在我面前叫着炫耀；练歌练舞辛苦到三天没有休息也还是一张笑脸；被我骂丑八怪骂习惯了竟然当真了，一回也没有辩解；被潘周易甩了还能当回不可思议的好兄妹，恐怕让那个花花公子很是得意自己的魅力；有危险的时候不怕死地扑过来替我挡，想想我也没有为她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值得她这样牺牲。或者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白痴的人，把我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她也会扑过去吧，虽然我不愿意这样想……我这样说你是否可以不再不安了？”
他误会她了，她并不是不信任他，只是想求证他对慕容苑抱有的真情，她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一向给她的感觉就是沉默而有力量，世故而残忍的，没有想到这样的人也能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他心中仅存的那点几乎湮没的童真刚好被慕容苑触碰到了吧。如果当时换成她或者，顾夕，骆迦，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是会没有犹豫就扑上去的，这是肯定的，因为中学老师讲到物以类聚的时候总是把她们当成最佳教材。
可是她知道这句话她不应该说，她没有理由对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对于他，她和小苑都没有任何好处。她压制心中的波澜，告诉自己，她对他有着这样异样的感觉完全是因为对他的崇拜，因为他们同样在一条黑暗的河流上溺过，而他却从此成为一个善游的人，征服了所有的江河，每个女人骨子里面都会崇拜这样的人。
有一只雀鸟从树林里腾空而起，穿过树冠的时候，仿佛被树叶割伤似的，尖叫一声，扑向外面的天空。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变沉默了，直到医院。
慕容苑一听到脚步声，便知道苏明明回来了：“明明，快来看，这个电视剧的片头曲片尾曲都是我专辑的歌曲呢。真的是天籁之音呀，太有眼光了，他们。听说这个电视收视率现在是全国第一呀。”
然后看到后面的程牧，她缩了一缩：“应该是你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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