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要开口问个究竟。
门内快步走出来位散花袄子的守门嬷嬷。
这老嬷嬷才出场时脸上还正带着几分怒色，等看清楚眼前这花孔雀娘娘腔后，立马就像换了张脸。
半蹲福身，侃侃大方地笑迎道：“呀，主子爷，您可过来了~？”眉目间喜色掩都掩不住。
“主子爷？”
这夏汀浔可有点诧异了。
“姑娘们，来来、主子爷到了，都快出来喽~！”
尚未踏进门槛儿，只听这老嬷嬷冲着楼内字正腔圆的扬声一吆喝。
“哎，来咯哟~~！”
四面八方楼上楼下齐声一应和。
楼间各个紧闭房门内的、穿着打扮五颜六色的貌美姑娘们。如同翩翩飞出的朵朵彩云般，晃悠悠地扎堆飘下楼梯，全都团团围聚了过来。
一时间大堂门前人头扰扰，往后细看，似乎还掺杂出几位面容姣好的娇弱少年。
“先跟姐妹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爷新认的妹妹！”
佟柔柔，不，现下大致该是叫他佟老鸨了。
佟老鸨‘过来人给领路’般的拉出来夏汀浔，转身就同这群花花绿绿的姑娘们笑道：“往后可都要好好的相处呀~~！”
夏汀浔当场吓到腿肚子都一软。
下意识伸手要往腰侧处去摸——见鬼，今天出门还没带剑！
“哎，妹妹快里面请啊？”
对面领头穿湖绿衣的，热情洋溢上来就要挽住她的臂弯儿。
“是啊，是啊，外头多冷，妹妹快进来说话呗！”旁边有位小杏眼笑嘻嘻地接口附和说：“许久不见新妹妹来，咱们姐妹这日子都愈发无聊的紧呢。”
“你昨天还偷偷往玫姐儿要用的莲子羹里头撒胡椒粉，别以为我没瞧见。”这边某位高挑个子的开口呛她道。
“说什么？苏杏儿你活腻歪了不是！”
背后立马传出来声尖叫，“我就说昨天那莲子羹味道怎么怪怪的，原来又是你这臭不要脸的小蹄子…！”
“说谁小蹄子呢！你才臭不要脸，你们全家都…”
一场日常惯例的撕逼大战说来就来。
夏汀浔现下浑身左右都开始打摆子抖哆嗦了。真见鬼哟，这世上坏人们怎么这么多？！
“崔妈，那小春禾呢？”佟老鸨这厢视线扫过四方，约莫还没找见他想要找的人。立马嗓门都拔高了八度，“前些日子不是还说那谁负心汉的提起裤头就翻脸不认人么？”
“速度出来啊，姐妹今天可算把人都给你坑过来喽~！”
夏汀浔那股子莫名而来的哽塞感，都还没来得及咽下喉头。
一瞬间甚至怀疑起来：卧槽，这不会是来寻她…讨债的吧？？
啊呸，她也没那功能啊！
……
这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们，闹闹嚷嚷□□儿似的退开两旁。
夏汀浔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佟老鸨话中所提‘小春禾’本人的真面目——是个身形看起来比她还要矮小了近一个半头的小姑娘。
‘面有菜色，奄奄待尽’，这是给她的第一感觉。
小姑娘稍显泛黄的脸上有点儿怯生生的。眉眼间似乎还未长开，干枯燥黄的头发毛毛糙糙却梳成了妇人的样式……
比对身上穿着相当暴露的衣裙。
这貌似直接就从乡下哪家破屋里头拉扯出的小姑娘。与这满目风流、莺莺燕燕的大妓院中，与这处地方、甚至这处地方站的每一个人，都显得格格不入，异常别扭。
“你们这…”
夏汀浔心头存疑。
佟柔柔声线却冷了下来，“春禾丫头，今天爷算是把能往跟前说上话的人都给你领来了，想谈什么条件你与她说！”是同那小姑娘讲的。
夏汀浔不免奇怪。
同她谈？
这素不相识，谈什么谈？！
谁知被自己这般探究的目光一扫，那唤作春禾的小丫头护着肚子，当即磕绊几步跪了下来。扒上她的裙子角就连连哭道：“姐姐，姐姐，求求你，求你带我去见君上一面吧！”
“见君上？”夏汀浔大吃一惊。
“姐姐，我求姐姐，求姐姐开开大恩，就教我再见君上一面，就一面！”
“我保证，只要能见到君上，春禾保证今后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姐姐让我要做什么、春合定当都听姐姐的话，孝敬姐姐！”
小丫头这仓促之间，竟都有点语无伦次的程度。
幸好接替有位相当干练的老妈妈，三言两语，便代她将事情给讲明白了——
原来这姑娘先前曾伺候过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听那‘人物’在她房中说过的话儿。
说是心悦与她。
说是待他回去后，定要着人八抬大轿，红妆铺地，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娶她过门……
也为自证所言非虚。
老妈妈从怀中摸出一纸叠好的信笺，指间颤抖地递了过来。
“这是…”
夏汀浔接来摊开瞧过——
见那纸上毫无笔墨，独独一方赤色的印鉴。
这大印棱角分明，朱红通透，宛如血染，分外醒目。
印上正正八个大字「南君司马璟灏之宝」。
“……？？”
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约莫那春禾是会错了意，只伏身哭道：“便就在前几天，我同吴妈妈处领饭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胃里头直泛恶心，找来大夫看过才知道…听人家说，过五周后就会…”
就会怎样？？
夏汀浔还不想思考。
旁边小杏眼的姑娘已经愤愤不平地张口骂道：“所以说这男人的嘴呢，都放屁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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