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市中心医院。
乔教授从门诊大楼里出来,手里拿着两副给归蓉买的中药。
近日归蓉大约是因为操心女儿的事情,暗地里忧思深重,胃口不加,晚上的睡眠质量也直线下降。
乔教授自然担心,便来市中医院找相熟的中医科医生开了两副调理的药。
此刻多云,天色有些阴沉。
风大,乔教授走到门口,搓了搓手,重新拢了拢衣领,才朝医院停车场走去。
还是春节期间,喜庆的鞭炮声遥遥可闻,不曾断绝,医院也图个吉利,一路的路灯杆上都拴了中国结。
耳边是呼呼风声,乔教授一面走一面想着心事,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叫他。
他疑惑地回头,正好瞧见梅国香,拢着大衣,迎着风朝他走来。
“教授……”
大风灌震耳朵,声音着实有点模糊,乔教授便朝梅国香点了点头,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花藤走廊,示意他过去。
梅国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跟在乔教授身后一起过去。
两人迎着风,脸颊都被吹得发红,好不容易才到了花藤走廊下。
风声依旧,不过这里有茂密的花藤做遮拦,好了许多,至少不用扯着嗓子说话。
乔教授推了推眼镜,拍拍衣服,语气和蔼地笑道:“国香啊,是有什么事情吗?”
梅国香忙堆起笑容,放出小辈的姿态。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他道,“就是不知道,教授您最近有没有时间,我想请您吃一顿饭。”
顿了顿,梅国香的语气更加谦恭,“您是前辈,又是母校的恩师,这次我能调回来,多亏您的支持和帮助,所以,无论如何我也想聊表一下心意。”
当时梅若华出事,业界舆论沸扬,牧一刀失踪,梅国香也随后被调出黎城,暂避风头。
一直到三年之后的现在,梅国香才收到来自市中医院这边的橄榄枝,问他是否愿意回来。
而这橄榄枝,据说有乔教授和前任院长,以及管理层几个元老的助力。
黎城市中医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单位,待遇薪资都是一流,而梅国香也知道,乔教授他们,多半也想通过他探问梅若华的事情。
这并不难,毕竟主责是牧一刀,梅国香非常清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乔教授当然也不可能说什么,只是相当急不可耐,梅国香回来没多久,就打电话联系,说在铜锣湾的纸醉金迷遇见了牧一刀。
“她躲着我,也没办法问,国香,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或者告诉我些事情。”
梅国香有些得意,在梅若华的事件,即便是乔教授,也没办法偏袒牧一刀。
“您意下如何呢?”他问。
乔教授认真考虑了片刻,“这倒没什么,就是最近内子不太舒服,近段时间可能不方便。”
“师母为重,”梅国香连忙表示关切,“随教授您的时间就好了,我这边随时可以。”
乔教授点头,梅国香忽然又想到:乔教授还有一个女儿,待字闺中,未嫁。
……
不管是指纹鉴定还是窃听内容,都需要点时间等待反馈,乔思沐深入思考后,决定自己去一趟临城。
目前碎片都排在眼前,乔思沐想拼出一个不一样的梅若华,也许有必要走一走她出事前的行动轨迹。
乔思沐跟归蓉说自己要去临城,归蓉便晓得她要去调查梅若华。
但女儿拦是拦不住,几番嘱咐后,归蓉又问要不要那边安排分公司的人去接她。
黎城和临城离得很近,开车快的话,一小时半足够了,再磨蹭也就两小时,所以乔思沐想自己开车去,就拒绝了母亲的提议。
再三保证自己会小心之后,乔思沐挂了电话,正准备出发,却看见十三的来电。
她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刚计划着怎么瞒过对方,十三先问:
“思沐,你是不是要去临城?”
“……”
不管是哪里漏了风声,乔思沐听见十三在那头沉沉叹了口气,然后似乎带着哀求地说:“能不能让我一起去?”
乔思沐原本的打算是想调查清楚再跟十三慢慢说,好让她接受,可对方那夹杂着哀伤的语气,让乔思沐瞬间就心软了。
于是她只好妥协:“那你现在在哪里?”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铜锣湾风情街。
十三穿了件厚风衣,身姿一如既往的潇洒,她走到驾驶座侧,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十三随即说道:“思沐,我来开吧。”
乔思沐思忖片刻,还是点点头,换到了副驾。
十三上车,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她把风衣脱下扔到后排座,理了理自己的高领棉衫,将袖子挽到小臂上。
“你的伤,”乔思沐有点担忧地看着她手臂缠绕的纱布,“真的没关系吗?”
十三笑笑:“没关系。”
她反手要去拉安全带,乔思沐却叫住她。
“十三,你知道,我是去临城……”
顿了顿,“调查梅若华的。”
声音几乎细若蚊吟,乔思沐多少是忐忑的,毕竟十三是那样敬重梅若华,任谁都不愿意别人质疑自己尊敬的人。
乔思沐心里打着鼓,有点像小时候去问老师是不是把题目写错的感觉,明明没有做错事,却又心虚的不行。
“思沐,谢谢你。”
半晌,十三忽然这么说了一句,随后便伸手揽过乔思沐,在她额头印下轻柔的一吻。
乔思沐蓦然就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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