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刘湛还在滔滔不绝：“……哎对了一灵，据学长学姐说，下学期初应该会有一次德语系的全国大学生竞赛，等期末的时候记得报名啊，如果获奖的话应该对读研考博有很大帮助的。”
沈一灵分神注意着卫生间的动静，漫不经心：“竞赛？什么形式，笔试还是口语？”
“口语演讲和辩论，前期赛是各校选拔，决赛局是全国直播性的。”
“了解，谢了。”
卫生间的门开了，顾瑜皱眉走出来，垂着眼神色恹恹。
沈一灵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他大约是洗了把脸，眼睫上带了水，不耐地朝这边瞥了一眼，顺手带上了门。
刘湛那边还在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得了吧您，说句谢谢顶什么用呀，什么时候让我快活一下才是正经~”
屋内很安静，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微弱的电流声传过来，笑声清晰。
顾瑜顿时就有些反胃，他厌恶地拧起眉，盯着沈一灵，心潮翻滚。
但一时间却说不清是对这件事，还是对电话里那个人的恶心。
沈一灵只当没看见他的视线，声音平静：“行了别闹了，我现在还在外面，有空再说。”
“好嘛好嘛~拜拜灵儿哥哥。”
等挂掉电话，沈一灵才收了手机。
他半靠在床边，卫衣凌乱地蹭开了一段锁骨，神情却冷漠，看一眼面前这人□□修长的双腿，挑眉：“睡热了？”
顾瑜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起身的时候又惊又气，连裤子都忘了穿。
他皱皱眉低头看一眼，烦躁地扒拉下头发，抬腿就往床边走，拎起裤子抖了下低头开始穿，垂着眼，不经意地问：“刚刚那人谁啊。”
沈一灵没什么表情：“大学舍友。”
顾瑜拉拉链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扣上扣子，依旧垂着眼：“……喜欢男的？”
“嗯。”
承认得倒是挺痛快。
顾瑜借穿外套的动作，遮挡开两人的目光，语气还算平静：“他对你有想法？”
沈一灵笑笑，随意地活动了下肩膀，回答隐晦：“我自觉长得挺好看的。”
那就是有想法没错了。
顾瑜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垂下眼，一把把外套拉链拉到下巴，错开视线匆匆丢下一句：“我去那边看看。”
然后直接转身出了门。
等门关上，沈一灵脸上挂着的笑意才慢慢沉寂了下来。
他没动，也没什么表情，就这么平静地盯了会儿卫生间亮着的灯。
“这里怎么样了？”
顾瑜动作很轻地合上门，看一眼还在沉睡的顾爷爷，目光复杂。
玲姐看见他，连忙起身倒了杯水递过来，摇头：“还在睡呢，但刚刚医生来了一趟，说很稳定，估计晚上就该醒了。”
“对了，”她又补充，“你顾山叔叔刚刚也来了，听你们俩在睡觉就没过去。他那边事情也忙，听医生说没什么事，待了会儿就走了。”
她说完顿了顿，朝顾瑜身后望了几眼，咦了一声：“小沈呢？”
顾瑜指间转了转玻璃杯身，垂下眼，掩饰着喝了口水：“还在睡觉。”
玲姐哦一声：“你们俩折腾一天了，好好休息休息也行。”
顾瑜没再说话，看一眼病床上的人，放下玻璃杯，走过去，坐在旁边。
“小瑜啊，不要太担心，老爷子身体好着呢，休息休息就好了。”玲姐安慰他。
顾瑜没说话。
他神游着想，大概就是从和沈一灵交换身体开始，玲姐就改了称呼叫自己小瑜了。
果然还是乖小孩儿更讨人喜欢。
……但姓沈的明明也不怎么乖，竟然能和一个同性恋搞在一起。
离经叛道。
顾瑜的眼睛倏尔眯成了一条缝。
大概是下午发生的事有些诡异的尴尬，沈一灵一直到夜色将近时才从房间里出来。
他敲开门走进来，先是看一眼病床上的人，又抬起眼。
顾瑜移开目光，语气很淡：“医生说了没什么事，应该今晚就能醒过来。”
沈一灵点了下头。
“你们俩先去吃点东西，等人醒了我再给你们打电话，不要都在这儿守着了。”玲姐催人，“睡了一下午肯定饿坏了，快去吃饭吧。”
顾瑜皱皱眉，看了眼手机：“二十分钟，等会儿换您去吃饭。”
“不用着急，”玲姐把人推了出去，“多吃点啊！”
外面的夜色已经黑透了，医院离市中心较远，周围都是高耸的大厦，深秋里有呼啸的秋风兜转着过来，带着夜里深冷的寒意。
沈一灵的外套有些薄，被风吹得久了，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顾瑜瞥他一眼，没说话，四下看了看，伸手一把拉着人进了旁边的火锅店。
屋里热气萦绕，人声也喧嚣着。
两个人在窗口处边的空位坐下，顾瑜扯过点餐板，稀里哗啦点了一堆东西就递给了服务员：“麻烦快点上。”
“好的先生。”
“……等等。”顾瑜忽然又叫住人。
他看一眼沈一灵，皱皱眉：“麻烦先来些开水。”
“好的先生。”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明明是一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却谁都没有将目光放过来。
沈一灵捧着杯热水喝了半天，缓了寒气，眯眯眼。
“你跟之前那个人，有关系吗？”顾瑜没抬头，像是随口问了句。
周围的环境有些嘈杂，他的声音平淡，隐隐听不真切。
沈一灵睁开眼，在氤氲的热气中看了他一会儿，笑笑：“那你希望是有还是没有？”
顾瑜愣了下，顺着他的问题思考半天，神情恍惚。
半晌，他匆匆错开眼，语气恶劣：“有没有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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