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师,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真好奇,你跟我说说行吗?”
路宽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的,现在彻底变成了一片煞白。他不停地推眼镜,最后干脆把眼镜摘下来放在一边,不停地揉晴明穴。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说:
“他不是冷,只是慢热,比一般慢热的人,还要慢一些。他没安全感,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在保护自己,明白吗?他一点都不难化,根本用不着开水,30度的温水就够了。别人对他一分好,他会十分地记着,十二分地还。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你伤他一分自尊,他也会十分地记着,十二分地还。”
“……”轮到吴恪说不出话来。
“你对他,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吧?”路宽严肃地问道。
“怎么不是?当然是了!从来没交朋友交得这么费劲过,花了整整半年!”
“那就好。”
“怎么好了?”
“对他最好的事,就是让他安安稳稳上完高中,考上大学,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明白吗?”
“明白。”
“明白就好。”
吴恪嘴上说着明白,却好像没往心里去。他的思路还停留在路宽的那个问句上面——你对他,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路老师!”
“嗯?”
“你说,我对他,有没有可能,和他对你,是一样的?”
他说完,就一脸真诚懵懂地看着路宽。
路宽苦笑一下。
“我刚才说的话,记着了吗?”
“安安稳稳上完高中,考上大学,别再搞什么幺蛾子……”
“你不是说明白了吗?”
“不不不,我没明白,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要么把他当朋友,要么离他远点儿。”
“唔……当朋友,挺好的。”
路宽又苦笑一下,他顿时觉得,自己还没有眼前这个16岁的小男孩勇敢——连朋友都不敢当,只敢离他远点儿。
“吴恪,今天我们见面的事,还有说的话,别告诉任何人。”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他,千万保密。”
“好,一言为定。”
“他喜欢你,你不喜欢他,他很痛苦,怎么办啊?”
路宽喝的是40多度的洋酒,这时有些微醺,他脸上露出一个正常状态下并不会有的、扭曲而诡异的笑容。
“谁说我不喜欢他?他很痛苦,我不痛苦吗?”
“什么?”吴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我才是那个最痛苦的人。最胆小,最懦弱,最自以为是,最缺德。我明明就是不敢喜欢,我还要骗自己,说是为了他好,为了他安安稳稳上完高中,考上大学。我是不是骗子?我骗了他,骗了自己,还骗了顾帆。”
“这……”吴恪一时语塞。
2015年3月21日,平西区公安分局。
“我有点喝多了,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才清醒过来。清醒之后,我意识到跟他说得太多了,我不能完全信任他,我怕他把我的秘密说出去,所以悄悄跟着他,想看看他会不会打电话,或者去找别人讲这件事。”
“嗯,您接着说,然后看到什么了?”小郑问道。
“然后我看到,他在路上走,快到家,又折返回去,来来回回,走了三趟,时不时叹气,还蹲在路边,双手抱头两次。他在想事情,他很焦躁,这样的状态大约持续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看着他走进小区,我才离开,那时已经快九点了。”
“你说的话,要负责任。你是教书育人的,知道作伪证什么后果吧?”陈岩问道。
“我当然知道。我的证词决定着我学生的清白,我才会来说。否则我何必要出卖自己的隐私?”
“那天晚上,你和吴恪吃饭的事,还有谁知道?”
路宽顿了一下,决定不让陈撄宁卷进来。“除了我们俩,没人知道。”
“吴恪怎么不说?”
“小孩子嘛,讲义气,重承诺。再就是,他又不知道我跟着他了,吃饭时间和案发时间不重合,他就算说了跟我吃饭,也没什么用吧?”
陈岩笑了一下,说:“路老师思路很清楚啊。他知道你来给他作证吗?”
“他不知道,我没告诉他,毕竟一个老师跟踪自己的学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对吧?”
“哈哈,好,那多谢路老师,给警方提供这么关键的线索,我也跟您做个保证,刚才您说的,我不会告诉吴恪的。”
“我提供的信息,能帮他洗脱嫌疑吗?”
“不具备作案时间,这是问题的关键呀。您这算是救了他一回。”
路宽走后,陈岩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他紧皱着眉头,手肘撑桌,手掌扶额。小郑见领导一副痛苦沉思的表情,怯怯地叫了一声:“副队?”
陈岩没理他,他就更加焦灼,想赶紧给自己找点事,好离开领导身边,于是说:“副队,要不我跑趟医院,去通知一下吴副院长,他儿子解除嫌疑了?”
陈岩突然翻起眼皮来,瞪了小郑一眼,差点没把他瞪得魂飞魄散。
“不许去!今天他老师过来这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小郑愣了几秒,才哆哆嗦嗦地说了个“明白”,灰溜溜回自己工位了。
陈岩又琢磨了几分钟,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刁兄,我得给您汇报一下。您侄女这事,不是吴得水家那小子干的,他有不在场证明了。其他线索我手下兄弟还在查,犯事的另有其人,早晚给他逮出来,这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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