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除夕田坤过得异常恍惚，恍惚间就吃完了一顿合家欢年夜饭，恍惚间就看完了一场打动心扉的烟火盛宴，恍惚间自己的无名指上就被套上了一枚戒指，恍惚间就坐在了李伟从小长大的卧室床榻上。
他有种若干年后，回想起今晚会是一场梦的错觉。
田坤抬眼环视着这间怀旧感十足的卧室，一张老旧的深褐色的木桌贴着窗台，靠左方墙有个下面带橱门的老派书柜，里面一半是书一半摆着些玩具，好像还有几把模型枪，模样和李清家那些不同，一看就是小孩玩意儿，但能这么完好保留到现在，也证实了李伟爱枪的悠长历史，房间不大，除了一个同样深褐色的木制衣柜，就田坤屁股下这张双人床了，看上去和这房间有点格格不入，款式比任何家具都新颖，还是崭新成色的布艺床，应该是没换多久。
门吱呀一声，李伟头顶着浴巾就进来了。
“坤儿，你咋还这么坐着呢，呵，位置都没挪一下。”他用力擦了擦头发，把浴巾递给田坤，“喏，去冲个澡吧，脑门上全是烟花屑。”
田坤面露难色，拿着浴巾动作缓慢的站起身，“你家…还有其他客房吗？”他还没有坦然到在对方父母眼皮子底下和李伟同床共枕的程度，别人怎么看是一回事，自己的接受度是另一回事。
李伟见他这幅模样，呲笑一声，插着腰抿了抿唇，“我说，你害臊啊？”伸手扳了扳对方的下巴，压低嗓音道：“我家四口人，三间卧室，你看是和我父母一间呢还是去我姐房里挤挤？”
语气尽是玩味。
李伟小脸都臊红了，“滚，你知道我的意思，别嬉皮笑脸的。”他打掉对方的手，头一撇，眼神躲闪。
“哎呀，和我睡一间房不是正常的吗，我们都是男人，这可是我妈安排的，你别扭扭捏捏的，怎么，你还想去客厅睡沙发？那可是木头的，胳人。”李伟耐下心安抚着，见田坤想接嘴，急忙补了句：“我知道你心里不踏实，但你想啊，你要行为太刻意了，他们是不是更得起疑，我这有双人床还委屈你去睡客厅？”
理是这个理，田坤也知道自己矫情了，但越是在意的事越没办法顺其自然，他叹出一口气，头低向地面，没再吭声。
房里就开了盏床头灯，暖黄的光打在田坤纠结的脸上，小嘴唇看似比平日更红一些。一副纯良模样看得李伟心尖乱颤。
鬼才放你自己睡，进了我李家宅，哪有过床不睡的道理，门都没有。
李伟：“诶，你到底去不去洗，不去现在就睡，我不嫌你。”说罢人向前一迈，想着突袭面前那张欲言又止的小红嘴。
田坤预见式一躲，人一转身就朝门外溜。
“小样儿。”李伟得逞一笑，往床上一躺，新被子提前晒过太阳，带着阵阵洗衣液的香气裹夹着新鲜棉质的清甜，是温暖的味道。
待两人笔直地安睡在床上时，已是大年初一的凌晨。
往年李伟他们家都会看着春晚等报时跨年，今年饶是多了一人，李父饭桌上过于尽兴，后半夜就已经昏昏欲睡，加上李清一顿忽悠，哄着大家也就早早各回各房，连饺子都没顾上吃。
李清是这么想的，人坐一起就难免话多，话一多就难免口杂，口一杂兴许就有人乱说话，这一晚上心理负担太重，她实在不想好好一个年过的心惊胆战的，还有她那信不过的糟心弟弟，少聚众实为上策。
李伟挪了挪身子，床榻突然的声响惊得田坤一僵，做出了个反射性侧翻的动作。
怂得太特么明显了，李伟差点没笑出声。
他接着动作，伸手把床头灯关了，人又原位躺好，想想不甘心，翻了个身对着黑暗里的背影。
“喂，媳妇儿，你放松点，我不是狼，吃不了人。”说着人往背影近了近，“你到底在怕啥啊，咱们什么没做过，你这么防着我。”
田坤没动，闷闷出声：“老实睡觉，很快就天亮了。”后面半句几乎是在安慰自己。
噗，李伟没控制住还是笑出了声。
有人怂就有人臭不要脸。
李伟一胳膊捞过田坤，手臂死死锢着对方的腰，胸贴着背，头伸到人脖子窝里，田坤甩肩挣扎，耳边吹来一缕热风，“别动，再动我真不老实了。”
怀里的人真的没动了，半晌，浅浅低语：“戒指…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田坤又问了一遍放烟火时的问题。
不是非得纠结，只是这些日子他和李伟就没怎么分开过，他是真好奇。
李伟紧了紧手臂，懒懒道：“你背着身问，我不爱回答。”
又是半晌，手里的身子慢慢转了45度，平躺。
李伟眨了眨眼，快被眼前人的可爱回应撩出了浪，他努力克制身下蠢蠢欲动的小小伟。“你转身看着我，我就告诉你。”不知死活的在对方底线疯狂试探。
这次半晌都没动静，久得李伟都怀疑人睡着了。
“媳妇儿，…你不想知道了？”他小小声提醒，不好玩，这才稍稍有点趣对方就放弃。
突然，田坤用力抖了抖被子，连带李伟的手也甩到一边，“不想了，睡觉。”
底线没试探好，李伟很后悔。
他认命的翻了个身，双手交叉枕在脑袋下，看着天花板喃喃道：“其实那天从墓地回来，我就在网上看好了，因为还要加一些东西，所以真正戴在你手上几个小时前才出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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