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昏昏欲睡的英语早读。
戈至的座位空无一人。
关键下课去问了老陈，老陈说他生病了，有个男人打过电话来给他请假，自称是他哥哥。
关键忿忿不平，万一不是亲哥哥，万一戈至被人拐卖了怎么办？
老陈看着他，“当然不是亲哥哥。她妈只有她一个儿子。不过你以为你想得到我就想不到吗臭小子，他妈说那是他表哥，一直关系很好。不会出事的。”
当老师最怕的不是不听话的差学生，而是没有办法方方面面兼顾到的学生安全问题。尤其是当了班主任，家长殷殷期盼，校领导也在施压。老陈一直觉得，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在安全之外，再要求成绩。
这就跟家长希望自家孩子平平安安一辈子，快快乐乐就行一样。
所以头天晚上打电话，又再三跟家长核实。入学那天填信息表，有一栏是父母，父亲那一栏戈至没写。
“我爸妈已经离婚了。我跟着我妈。父亲那里可以不写吗？”
老陈摇摇头，虽然是单亲家庭，但血缘没变。直系亲属该填的还得填。
戈至便把那个远在另一个省份另一个城市的父亲给填上了。
也不怕麻烦，老陈给父母两个都打了电话，确认无误才批准了电子假条。
关键吃惊地说，“戈至是单亲家庭？他爸妈离婚了？”
老陈幽幽地看他一眼，“我是看你对他还挺上心，不遗余力地帮他学习。听你们数学老师说了，你还教他做题，替他撒了谎说他会了。这我才告诉你的。”
“戈至不是天生就是小混混，哪个孩子会天生就坏的，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家里情况不好，他心里难受，才会打架。你要多包涵他，平常也多开导他。”
关键一拍胸膛，“放心吧老师。我一定让他感觉到世界的温暖。”
“改天我就拎点水果和肉去他家看他和他妈。”
老陈一愣，这怎么像女婿头一次上门似的，看着好学生神采飞扬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行吧。那你先回去吧。戈至没事，别担心。”
关键说，“好。”
他转身走在走廊上，路上路过两个老师，他又把手揣进兜里，谦逊又礼貌地低头，“老师好。”
“你好。”
老师们满意地看着这个好学生。
关键悄悄从兜里掏出手机，“搞定了吗？”
没过几秒，“行了。上来吧。”
关键勾唇，走到楼梯拐角处，转身翻上了五楼。
空荡的卫生间里水声阵阵，夹杂着弥漫的烟雾。
刘伟一边提裤子，一边接过郑宇递过来的烟，眼神诧异，“发财了最近？”
郑宇笑眯眯给他点上，“我爸做了一笔小生意。”
刘伟有些羡慕。他知道郑宇家里是做生意的，虽然算不上富二代，怎么也是个小有钱人。不像他，父母都是工人，每个月就领着那点死工资。
两人也是抽烟逃课认识的。在小卖部隔间里碰了面。一来二去也算是有了点浅薄的交情。
郑宇话多，一口烟吸进去，幽幽地问，“听说你见鬼了？“
刘伟差点没呛得喘不过气来，好像把水吸进了肺管子一样，“咳咳咳，你听谁乱说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刘伟不迷信，但前段时间遇见的事情由不得他不迷信。想起奶奶告诉他的，不能念叨鬼神，念叨多了，鬼神就会来你身边。
郑宇说，“有人说的。”
刘伟拍了拍他的肩膀，“谁说的？哥们儿我去找他。”
关键笑眯眯地从门口走进来，“我说的。刘哥，见鬼又不是嫖娼，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不用不承认了吧。”
刘伟瞪了他一眼，心里没由来的慌张，嘴上也烦躁，“他谁？”
郑宇揽过他的肩膀，“我们班大班长，没听说过？”
关键说，“是这样的，我家里是天师世家。可以捉鬼的。要是刘哥你真的见鬼了，早点告诉我，我还能帮帮你。要是晚了，我也没办法了。”
刘伟本来是很不耐烦了，一听这话，眼睛都亮起来，“你说真的？”
郑宇抽了抽嘴角，越来越为他编瞎话的能力表示敬佩，“是的。他真的是一位捉鬼的天师呢。”
就像是闭塞的小房间突然照进来一道暖光，刘伟迫不及待地抓住这生机，一股脑儿的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关键。
虽然他没有碰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杨玲玲可是已经请假了，听说状态很不好。他得未雨绸缪。
原来他和班上另一个同学逃课出去，回来的时候恰巧碰见昏迷倒在地上的杨玲玲，然后就把她送到了医务室。
刘伟心有余悸地说，“那小子当时说，学校有桂花香，我还不信呢。我们学校哪里有桂花树？现在想起来可真邪门。我想想都怵得慌。”
关键和郑宇非常淡定地安慰他，一位本身就死过了，另一位只信党不信其他，其中显得刘伟非常怂。
刘伟挣扎了一句，“真的有鬼，你们不怕吗？”
他没说谎，确实是有鬼，虽然他没亲眼见到。在他第二次想溜出去的时候，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活活震了出来。从那以后，刘伟再也不敢往教工宿舍楼那边走了。
刘伟说完，手抖的不行。郑宇了然，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递了过去，刘伟欣慰一笑，刚想接过来说声谢谢，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严厉的质问，“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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