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一直等在门口。他看见肖雅被黑无常带进去心里一慌，可不是他多想。那两只大鬼性情暴戾，这小女孩要是哪里招到他们就不好了。
想想当时他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数贡品的日子，老桂花妖的腿忍不住一软，差点没跌坐下去。
鬼神心黑手狠，大晚上给他扔进去，蜡烛不给一盏，还拔掉了电源线。就凭着脑子记一记，时不时还又扔两个没数过进去。搞得老桂花妖腰酸背痛，叫苦不迭。
白无常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说的话让妖毛骨悚然，“好好干。小墨最喜欢吃桂花糕了。”
说着，还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吓得桂花妖赶忙坐起身来，瞌睡也都消散了。
说起来，还是白无常身边那个叫戈至的男人比较害怕，来地府这么些日子，他没见过第二次，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白无常那么威风的一个人，在戈至的淫威下，不得不眼含热泪地算着人类数学题。
可见戈至的心黑。
小南抖了抖，肖雅去跟着关键，肯定会碰到戈至的吧。他得给小姑娘提个醒，别惹那尊杀神。
刚这么想着，肖雅就冲了出来，眼含热泪地揪住了他的袖子，欲言又止，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恩惠一样。
该不会是他的身份被抖出来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鬼神有那么无聊吗。虽然对人来说，一百多年挺大的了。但在妖界算起来，就是个宝宝啊。
哼╯^╰。装嫩无压力嘛。
于是他眨巴眨巴单纯的大眼睛，软糯糯地说，“肖雅姐姐，怎么啦？”
肖雅心头又是一震，都这个时候了，救命恩人，不对，救命恩妖，还愿意考虑到她的不懂事，叫她一声姐姐吗？！
真是太让鬼感动了。
肖雅想起黑无常说的话，松开了小男孩的袖子，看着比自己矮半个身子的小朋友，那双清澈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肖雅仿佛从中看见了慈爱的目光。
她扑通一声跪下去，想着黑无常说的，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多谢桂花爷爷救我！我此生无以为报！下辈子当牛做马！一定爱护所有的桂花树！绝对不吃桂花糕了！”
被戳破身份的老桂花妖：……
麻蛋身份一下子从可爱的弟弟变成了慈祥的老爷爷，黑无常嘴怎么这么碎啊摔！
刚这么一想，就听见里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小南抖了抖，扯扯嘴皮子，扶起了肖雅，“不用这么…客气。”
看见肖雅那濡慕的眼神，小南抽了抽嘴角，用那清脆可爱的童声继续说，“爷爷一直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肖雅感动地一把把他搂进怀里，“爷爷！”
小南：……
麻蛋你抱小孩一样抱着，嘴里喊着爷爷，你是不是有病？！神经病？！
他别别扭扭地推开肖雅，冷哼一声，沉默几秒还是解释了。
“我原本是上百年的妖，开了灵智之后，我知道世间除了人界还有妖界，但我的本体无法移动，因此一直在人间待着。原本一百多岁在妖界根本算不得什么，跟人间的小孩一样的。只是我没生在妖界，人间成妖的很好。所以我一百多岁，又算是只大妖了。”
“我生长的地方你也知道的，原本是人类鲜血泼洒，怨气怒气丛生，滋长了我的灵性，却也让我变得易暴易怒。但后来建起了学校，我也这样生长着。慢慢的，暴怒就被正气所盖住。成了现在这样。”
“学校砍树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我沉睡过去了，再醒来，斧子已经砍到我身上了，我拼尽全力才留下一点枝丫，保住了本体，但修为却倒退了。现在的我跟刚修炼成人那会儿差不多。”
小南叭叭叭说完一堆，自暴自弃地坐在了地上，“明明是当爷爷的年纪，长了个孙子的身体。气死妖了。”
肖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算是看出来了，原来这只桂花妖这么在乎自己的年纪啊。怪不得不肯承认。
小南要气死了，他揪着脚边一团草，突然听见了上面传来的声音，“小南，能给我看看你的本体吗？”
小南抬头，对上了那双温柔的眼睛，“没关系的。你要是还想叫我肖雅姐姐也可以的啊。”
他脸一红，偏向了一边。哼，叫什么叫，都知道他老成什么了，还叫姐姐。
肖雅蹲**来，笑眯眯地，“给我看看你的本体啊，我以后帮你养怎么样？我养花花草草可有一套了。”
她活着的时候，家里买了很多多肉，都是她养的。还有爸爸的那盆君子兰，客厅里的招财树，山茶花，都是她照料的。长的可好了。
“哼，花草是花草，都是些凡物。我可是只大妖，你肯定不会。”
哟，这是还在别扭呢。
肖雅看他顶着一张包子脸生气，一下子想不起来这是比爷爷年纪还大的妖，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乖啦乖啦。不生气。”
小南拨开她的手，生气地跑了。这两年的小姑娘怎么会是，一点礼貌都没有，有这么捏长辈的脸的吗？
肖雅拍拍手，也不追，也不难过，就在原地坐着。时不时找两块石头往渡川河里扔，有厉鬼被打中，发出一声哀嚎。
她现在知道了，凡是在地府受罪的都不是什么好的。没有必要同情。同情心泛滥也不是什么好事。
肖雅专找那些猥亵杀害儿童的王八蛋打，专打脸，一打一个准。她之前看见黑无常就是这么做的，说是可以放松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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