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世欢抿了抿嘴，冷冷地说：“此事当与兰将军无关。”
(八十八) 变故
入夜不久翟世欢回到小院，听闻拓跋宇驰已经换了药用过晚食，他便直奔卧房而来。一进门看到拓跋宇驰正静静地靠在床头，仰望着房梁不知在想什么。
“今天还好吗？”
听到脚步声拓跋宇驰扭过脸来，原本素淡的神情在看清来人以后立刻有了颜色。
翟世欢脱了外衫后在床边坐下来，如同妇人怜爱夫君那般用手摸摸拓跋宇驰的面颊，眼里都是满足的笑意。
拓跋宇驰抓住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先点了点头算是回复，然后反问：“你今日怎么回来的晚了，赵柯又有什么新的部署吗？”
翟世欢摇头道：“派出去的探子还未传回消息，现在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些回来？”拓跋宇驰有些不悦，很快他便想起什么来，带着愠色冷冷的问：“你又是为了陪他？”
翟世欢脸色微变，羞恼地说：“你也知道三殿下执念深重，可谓国仇家恨□□集于一身。我是臣子，心中愤恨并不比他少，又岂能罔顾君忧而只念一己之私？”
“早就说你们这是以卵击石！别说你们找到柘木杀他解了赵柯的恨，光金国的兵力调动就远远超出你们的应对能力，到时报不了仇让雁门关所有人陪葬不说，他们反过来入关占城，这些你们都不在乎了吗？”
“不然呢！”翟世欢突然拔高声调，显然被这直白的话激起了怒气。
“世欢，你们的皇室成员多数困陷在大金腹地，即便有势力逃往南方，难道还真指望他们能重整旗鼓救你们于水火吗？”
这话正击要害，翟世欢绝望地喃喃道：“我也知宋国大势已去，生死又有何区别？”
说罢见拓跋宇驰直接低头不语，显然又开始生闷气了，不由地心生疲累。然刚要开口哄，就听他先开口问道：“可还是因为柘木大军踪迹全无一事？”
翟世欢料不到他的意思，只得点头称是。
拓跋宇驰把一直握在手心里的白玉素手拿到唇边吻了吻，然后看着手的主人的眼睛道：“其实就算探子回来了，赵柯知道了柘木的下落，你们也不能如愿前去复仇。”
“这是为何？”翟世欢不解。
拓跋宇驰耐心解释道：“你们宋国素有辞旧迎新的习俗，在我们大金也有祈福祝祷的惯例，如今离年末迎春已不足半月，这个时候柘木很可能是回黑水城去了，所以你们的探子才会空手而归。”
不等翟世欢多想，他接着又说：“世欢，你把这话转告给赵柯，说服他先不要急于一时，且不说雁门关的将领和百姓亟待养精蓄锐，他若想要一击即胜，最忌轻举妄动，单打独斗。”
这话让翟世欢警觉起来，试探问：“何谓单打独斗？”
拓跋宇驰道：“如今金宋战事已成定局，可别忘了辽国一直在隔岸观火。你们孤雁独行势单力薄，保命尚且艰难，赵柯重整雁门关也并非图谋大计，他意气用事可谓兵家大忌。若只是他执意而为独自去送死也就罢了，可你日日与他在一起又答应追随他左右，到时必定随同出征，我没办法看着你跟他一道白送性命。”
翟世欢低低地说：“这我知道。听说黑水城有疫病蔓延，也不会这么快出兵。”
“这疫病发的不是时候。”拓跋宇驰突兀的说道。
“一般疫病确实不会出现在严冬，否则就不叫疫病了。你可是想到了什么？”翟世欢看拓跋宇驰，可他却没有再往下说。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静默了一会儿拓跋宇驰再次开口道：“我给你说的话你一定要和他们说明白，想来那位驻守雁门关的兰大将军也不会同意此时贸然出兵。到时候你就别出去了，在这里陪陪我，免得赵柯又临时起意。”
翟世欢不做声了，赵柯之所以愿与自己亲近，其中心酸意味不言而喻。可要是真的每日守着拓跋宇驰，即便借口是照顾伤痛或是什么都不做，对赵柯来说也是一种羞辱和刺激。
拓跋宇驰没听到回应，便晃了晃臂弯里的人，追问：“想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
翟世欢想了想，犹豫道：“宇驰，你说的有理，可若是不便伴在三殿下身侧，我与你也得分开些日子。”
果然拓跋宇驰十分不悦，“这是什么道理？不谈公事难道还不许我们二人团聚吗？”
翟世欢道：“你我团聚终有时，若是两心相守何惧一时别离。况且出征一事已为定策，还要详加商议，我岂能懈怠？”
拓跋宇驰松了手，胸膛起伏不止。
翟世欢想起裹布下那些骇人的伤口疤痕，心里又有些不忍，低声道：“趁此机会你好生养伤吧，短了缺了我自会命人拿来。外面有卫兵把守，不必担心受到伤害。我……我会回来看你的。”
拓跋宇驰胸口起伏更甚，好久才问：“你要去哪里？”
“和我们一起逃回来的百姓都被安置在东城，我想去那里看看臻儿和孩子们。你放心就是，兰将军会安排好的。”
“世欢，我在这里是为了你！”拓跋宇驰说要这句，长长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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