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逍遥楼送来的密信，李玄晟转身看向正在抄录公文的高廉，“高大人，东徽城那传来消息，庐州郡守的二儿子已被御史台的巡按扣押。”
高廉面色如常地说道，“看来咱们的到来，给了张家人不小的威胁。”
想到这几日暗中除掉的眼线，李玄晟摇头道，“威胁还是有的，可真要伤筋动骨怕还需要些时日。
这十数年来，张家在江南根基稳固，想要找到实质性的证据绝非易事。除非，他们内部有人愿意讲这些证据拿出来。”
高廉会意后笑道，“再等一日，我说的那个人便会赶来。到时候，殿下可解除心中疑惑。”
春夜深寒，李玄晟居然跳到客栈房顶，取出精致的酒壶欣赏起了庐州的夜景。
“你这房顶喝酒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听到正主的声音，李玄晟将酒壶丢向来人，赫然是逍遥楼的楼主陈寿。
“陈叔，消息可有了？”
陈寿嗅了嗅美酒，略微疲惫地回道，“我这大老远跑来，你多少让我歇歇吧，跟你爹一个急躁性子啊。
东徽张家负责的只是江南的普通商贸，并不涉及朝廷的底线。因此从他们下手，最多只能算是个行贿地方官员而已。”
李玄晟好奇道，“这行贿之事，在我汉唐律法之内也算不小的罪责。陈叔，怎么到你这里成了小罪？”
陈寿苦笑道，“比起行贿，张家每年上缴的商税才是大头。何况张家本就是当年朝廷扶植起来的傀儡，这么多年来，大家都不过是心照不寻而已。
如今陛下因为张家不再听话，想要换掉张家，却又拿不出足够的铁证。你说，陛下的所为究竟是明智之举呢？还是鲁莽之举？”
李玄晟身子略微后仰，嘲笑道，“一个不听话的棋子，长期不受自己控制，任谁都无法容忍他的存在吧？”
“说的不错，其实陛下近几年来的动作，有些过于激进。总觉得他想几代人的事情一代人做完。这等劳神伤体的事情长此以往下去，难保身子骨吃不消啊。”
“那陈叔可有其他的消息啊？”
陈寿嘿嘿一笑，伸手比划了一个五，李玄晟倒也不含糊，点了点头，陈寿继续说道，“徐庆张家的老祖宗原本有五个儿子，可惜两个英年早逝，另一个因从小体弱多病常年卧床，剩下的便只有你所知晓得两个。这两位都希望得到张家正宗的认可，因此这十多年来没少为张家带来收益。
可惜，那位并没有传于两位的意思。导致这几年来，张家两位明争暗斗的狠辣程度并不逊色于皇室。
徐庆那位是张二郎，东徽那位是张中郎，张二郎一直都是陛下的人，而张中郎更多是以利为主。这私底下所做之事，或多或少都与走私有所关联。”
李玄晟明白这一次的南下的任务是收网捕鱼，顺道将张二郎扶上正位。难怪高廉一直不急不躁，原来早已知道此行的目的，害的他还以为此次又要“杀人掠货”。
陈寿一看李玄晟如释重负的模样，反倒嘲笑起来，“殿下莫不是真以为会是一件简单的差事？”
“难道他们还敢密谋行刺不成？”
陈寿甩动衣袖嘱咐道，“兔子惹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盘根交错的大蛇啊。陛下决意另换人选，难保有人为了自己的前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陈叔，可有对策？”
陈寿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中一枚寒光闪出，只听到百步之外的阴影中传出扑通的声音。这暗器出手速度之快，让已是一流武的李玄晟都有些惊讶。
“我知道殿下这几年成长了不少，但殿下那些心思还是不够缜密。明面上这次任务是异常轻松，可这底下的东西不可不想好对策。这明里暗里的事情一定会不少，我劝殿下还是多点警惕为好。”
李玄晟身上不禁生出一阵寒意，看来自己是有些大意了，居然没有发觉到有高手在周围。他自己还好，若这刺客针对的是高廉和其他人，那还不是来一次死一个。就算自己把这个刺客拿下，那他的任务也应经完成了。
以前自己周围全是戒备森严的人马，对付曾经的敌人确实绰绰有余。只是眼下带出的人马，怕是自保都不一定有余。还有朝廷的巡按中，倘若有对方的眼线在，他们到时候出现意外也正常不过。
“看来，我要跟高大人彻底消失一阵子啦。”
“明日，我手下的白灵会来这，到时候她会为你们易容，你们可在他们眼前溜之大吉。”
李玄晟微微一笑说道，“还是有陈叔帮助好啊。看来这次的买卖挺划算。”
陈寿嘴角微翘，摇头道，“这次朝廷内部有不少人都盯着江南，就算我不来，你老爹也会想法设法帮你。殿下，接下来可要靠你自己啦。”
翌日，李玄晟一行人悄然不见了踪迹，监视他们的人甚至将整个庐州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未曾找到他们。
庐州城郡守府衙花园内，陈郡守站在假山前负手而立，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笑意。府丞见到自己上司那再熟悉不过的笑容，胆战心惊地说道，“大人，是属下无能，没有监视好他们，甚至折损了十多名招来的好手。请大人责罚。”
“也是老夫大意了，你书信告知冯巡按，让他尽快找到高廉的行踪。另外，顺道让安京那边透个底，看看他们能承受多少的折损。”
府丞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大人？若是安京那边真的做了最坏的打算。难道咱们真的动手？是不是该留些后路啊？”
“有张中郎这个蠢材在，根本不需要咱们出手相助。这些年来，这个蠢材实在有些过于嚣张，也是时候换个听话的主事人。至于其他的想法，暂时还不需要考虑。”
“属下明白。那公子的事？”
陈郡守叹了口气，回道，“我以前警告过他，可惜这个逆子从未把我话放在心里，这次全当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好好反省反省。这一切也是给安京那边留些颜面，不然被深追下去，对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属下自然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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