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他的心气儿在某些方面还是多些有些端着的自觉,羌霄在有些地方却是比他端得还偏激。
某些事百无禁忌,某些事决不屑做。
——听来或许有些矛盾,但若改了也就不是他和羌霄了。
江扬深深清楚这点,所以之前羌霄袖手“看戏”他也没觉得奇怪,此刻“抱怨”也不过是纯粹乘兴而起的胡闹罢了。
然而这点他自己清楚,羌霄清楚,姒无忌与他们初识却也该是不清楚的。
后者无言地睨了睨他,却是忽而幽幽地一笑:“……喜欢你,你能替他正骨么?”
江扬闻言一愣,僵在了那里,显然也是立刻就觉出这话里语调的古怪:“你……这是什么意思?”
姒无忌幽幽地笑了,像一朵柔软又孤傲的云,云居天野,随风漫步,看似优柔,却也是漫不经心地拂过他人的患处——看似轻柔的无情——其实她和羌霄在这点上也是有些像的,只是她轻柔得要更悠然自得一些,也更像是喜怒不定些:“没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单纯地威胁你——你若不讨好我,我就不替他调理了——这很难理解么?”
这自然并不难以理解。只是——
“我以为我们只是在开玩笑——”江扬不觉皱眉。
“玩笑?”姒无忌却是霍然失笑——看来竟是那般轻狂不羁,却又到底冷漠入骨,咬着幽幽的调子凉凉道,“我的确是跟你开玩笑,可不代表我喜欢别人也反过来拿我‘玩笑’。”
江扬不由皱了眉:“我并不是把你当成了玩笑,可你这样也未免忒霸道了吧?”
姒无忌却是冷笑睨着他道:“可我有霸道的资本——你有么?”
“我——”
姒无忌却已像是不耐听他多说,一双明润又疏懒的眼已是懒得再去看他,竟是干脆越俎代庖代替羌霄这此间真正的主人逐起“客”来:“你既是不能替他正骨,那就不要留在这里碍我的眼了,我还有事,一个小手术罢了,早完早了。”
江扬不觉皱眉看向羌霄,只见后者倒是一副置身事外两不相帮的清闲样子,一时张了张嘴,到底也只是叹了口气:“……那好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羌霄只“嗯”了一声,就也无动于衷地任由他就这样被姒无忌赶走了——
……
“你可真够过分的。”
待人走后,姒无忌才笑了笑,却是瞬也不瞬地睨向一旁的羌霄,细细地打量,又似玩味的探究:“我怎么说也算是因着他娘亲的关系才来给你治病,你怎么就真让我把他‘赶’走了?这么薄情呀?”
“……不然呢?”羌霄道沉默了须臾,也只是道,“开始么?”
姒无忌闻言就又笑了,犹是盯着他的脸,嘴上却道:“不用缓缓心情么?你不怕么?”
“……又不是第一次了。”
姒无忌微微蹙眉,嘴角却仍是上翘,说着怕人害怕,嘴里却又似故意要人害怕一般:“你也知道这次拆掉那些假骨头不比你最初那几次手术风险小,我可是第一次,手生得很,要是不小心把你碰瘫了,到时功亏一篑,你可别怪我哟——”
“可以,我不怪你。”
羌霄却是淡淡截断了她,语气温和平淡,接在这里倒像是个玩笑——此时此刻他竟还有心玩笑,倒叫姒无忌不由有点点惊讶,眨了眨眼,也就不由失笑:“……你这人倒是比乍一看有意思得多。”
“谬赞了。”
姒无忌含着笑却偏是硬道:“不谬赞,我也没夸你。”
她指鹿为马蛮不讲理的本事倒是和江扬有得一拼,羌霄倒也像是习惯:“行,那就是没夸吧。”
姒无忌忍不住笑眯了眼,歪头瞧了瞧他,眯着一双美玉似的眼,眯得活像是两道弯弯的月牙:“……你真不怕么?”
就算原本不怕,被她这样翻来覆去地问个没完也怕是要浮躁了。
羌霄吸了口气又只是像在喉间滚了一圈就浅浅吐出,看来倒是平静:“……若真是命数,怕又能如何,不也都得先随它去再看结果么?”
他看来犹是温和浅淡,姒无忌却是突兀地笑出了声来,笑声清浅,像是银铃,又像是终于被他逗笑,笑得莫名,却透着一点看透了般的玩味:
“你若当真不怕,又何必坐视我把江扬‘赶’出去呢?你看出我在做戏,你也乐意帮我做戏,甚至舍得要他吃点委屈,说到底你也是怕自己就这么瘫了吧?其实你想要他留下来陪你,却又怕他留下到底会更叫你分心,于是干脆不肯给自己机会借我的手也要先把人骗走——可你若当真心里没个动摇,又何必做这么拧巴的事儿呢?”
别看她一路荒唐来去,言行不羁放肆,而今徐徐道来别人的心思,却又针一般的洞悉明察。虽不尽然对,却也还是足够的惊人。
羌霄也像是多少有些讶异,微微偏头像是以静默“瞧”了“瞧”她,最终却是莫名笑了起来,竟也多少有些像是经了心,于是看来格外像是温柔——其实这笑容在他和江扬之间常见,只是此刻的姒无忌与他毕竟还只是初识,于是看得就格外得古怪:“……你说错了一点。”
“哪点?”
“我并不想他留下。”
从始至终,就没有过这想法。
……
“……哦,”姒无忌静了一会儿就也无所谓道,“那开始吧。唔——把衣服脱了,蒙眼的带子也摘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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