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衣柜里，衣服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耳边似乎还听到蜗居在此的蟑螂爬过时的细微声。
余枝枝把自己缩成一团，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一只断了一只耳朵的兔子玩偶。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但是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四周是黑暗的，鼻尖有一股潮湿的霉味，唯一光亮只有从柜门合上的缝隙中才可窥见一束。
“你在哪儿呢！”爸爸在外喊着。
今天他又喝醉了。趁着他因为脚步不稳而摔倒在地板上时，余枝枝逃到了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曾经是她爸爸妈妈的主卧室，双人床的床头贴着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张像素不太高又修得有些失真的结婚照。
自从爸爸妈妈离婚以后，这间房间再也没有人进来过，任由它落了厚厚的灰尘，窗户紧闭着，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爸爸就算睡在沙发或者地板上，也不肯睡在这个房间里。
因为他觉得痛苦和厌恶。
“死丫头！快给我出来！”爸爸怒吼，随即又响起“砰”地一声，似乎是摔碎了什么东西。
余枝枝颤抖着，一动都不敢动，这时脚边忽然掠过一阵痒意，她低头就着微弱的光线一看，有一只漆黑又庞大的蟑螂正沿着她的小腿往上爬。
“啊！”余枝枝大叫一声，冲出衣柜，不断地抖着腿，还没等她确定蟑螂已经被甩掉后松口气，之后门被打开了。
喝得酩酊大醉的爸爸走了进来，顿时，恐惧就像是那只蟑螂一样爬上了她的脊背，汗毛根根竖起。
“原来躲在这儿呢！”爸爸冷笑一声，走向她。
余枝枝连忙矮**子，企图从他的身侧溜过去。她连爬带滚，还是被男人一只手拽住了头发。
“啊！爸爸——”余枝枝痛得立马大哭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张稚嫩的脸。
可她的眼泪丝毫得不到这个父亲的疼惜和心软。
他拽着余枝枝的头发，一路把她拖出房间，来到了客厅，然后在抽屉翻找。东西被弄得到处都是，终于，他找到了。
余枝枝想要逃走，但是她实在太过瘦肉，压根比不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
“喝！”
一个瓶口抵到了她的嘴唇，男人大力地把里面的液体灌进她的嘴里。
“咳！爸、爸爸！不要！”余枝枝呛得直咳嗽，就算咬紧了嘴唇，也会有一只大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
爸爸脸上露出癫狂的笑容来：“死……你去死！”
-
“咳咳咳！”余枝枝剧烈咳嗽起来，胃里一阵翻腾。
她立马滚下床，踉跄着走出房间，打开洗手间门立刻对着蹲坑一顿呕吐。昨天晚上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但还没完，又吐出来一些酸水。
足足有三分钟，这难过的劲儿才过去了，胃像是被丢进洗衣机里搅过一样。
余枝枝瘫软在地上，一抹脸，摸到了眼泪。
又是这个梦……
她扶着洗手台站起来，将刺骨的冷水扑到脸上，可头还是晕得厉害。恐惧感像是散不掉的烟雾，一直萦绕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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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余枝枝没有吃下任何东西，无论是温暖的米粥还是香喷喷的蒸饺，咽下喉咙都味同嚼蜡。
这周的周五就是期末考试，学校的学习氛围非常紧张，尤其是竞争力最强的优等生班级。离早读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教室里却几乎坐满了人，除了格外几个靠关系进来的纨绔子弟，其他都已经坐好了在复习或低低背书。
这种紧张感让余枝枝非常焦灼，虽然她的成绩已经很靠前了，但是前后的几个学生的分数都咬得非常紧，差距实在太小，一个不留神很可能就掉下去了。
余枝枝叹了口气，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坐到座位上。
“枝枝，吃早饭。”叶时念着书，余光里看到她来了，手从抽屉拿出一盒灌汤包。
“我……”余枝枝看着依然冒着热气、个个晶莹饱满的灌汤包，可胃里像是注满了空气，没有任何胃口，“叶时，我还是不吃了。”
“嗯？”叶时这才抬头看她，正想问她怎么了，却看到她的脸色时一顿，“枝枝……你脸色很差。”
“是吗？”余枝枝摸了摸脸。
其实不用别人说她也知道，今天早上照镜子时她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没有睡好？”叶时皱起眉头，帮她弄了弄没有梳理好的刘海，“是不是为了复习通宵了？枝枝，虽然学习很重要，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嗯。”余枝枝点点头，也没有多解释。
就算和叶时说了，也得不到解决办法，说不定还白给叶时添了苦恼。
叶时看了她一会儿，自己察觉到了不寻常，试探着问：“你……不是说这周末去看了爸爸吗？怎么样？”
余枝枝从书包里拿书的动作在半空中僵**一秒，很快恢复如常，硬是把嘴角扯上去露出一个笑来：“嗯，挺好的，妈妈还陪我一起去了。”
叶时沉默着一时没有说话，最后叹了口气，捏捏她的脸颊，说：“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知道吗？”
余枝枝就着这个动作，脸蹭了蹭他的手背，软软地说：“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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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早读的时候，余枝枝抬着书打起了瞌睡，最后脸还抵在手臂上，抬不起来了。
叶时装似随意地往下转转，一边抬着书念着，一边走到余枝枝的桌前，然后停住，背过去，把余枝枝挡在了自己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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