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闻声转头看去，那个小老头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撑着膝盖招呼我们：“里面没人，不用拍了。”
谌笙走过去扶了他一把，温声道：“我们想找童老，他去哪了？您要是知道，方便告知我们一声吗？”
小老头直起身，打量了一遍我们三个，说不凑巧，十分钟前童生刚好走了，但他待会儿还会回来，我们不着急可以去他店里等。
于是我们跟着他去了街对面，刚在小卖部外头的长板凳上坐下来，他又忙着给我们泡茶。我见此立即让他不必麻烦，我们几个坐在这里略等一等就好。
但这个小老头十分热情，还是从冰柜里拿了几罐饮料给我们。我感觉白拿别人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便向他买了几包烟。
闲坐间谌笙向他打听了一下童生的事情，没想到他也健谈，正好碰上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便跟我们一起坐在外头，聊了一会儿天。
原来他这个小卖部已经开了几十年了，又加之与童生的茶叶店相对，所以偶尔无事的时候童生便会邀请他过去喝茶。如此一来二去之间，他们倒成了一对忘年交。
童生店里没招伙计，时不时又需要外出采货，便经常拜托小老头照看一下他的店铺。
“我猜你们也是来请童生办事的吧？”小老头笑着看我们一眼，“他有些能耐我是知道的，但一般他不在时，我不会主动去帮他招揽这些客人，今天是看你们几个小伙子面善，不想让你们白跑一趟罢了。”
我们闻言又谢了小老头一番，他摆摆手，突然眯起眼睛指向对面道：“你们看，他回来了。”
我转头一看，只见有个穿着深灰色羽绒服的瘦高男人拎着几个纸袋，快步走到茶叶店门口，一下弯腰钻进卷闸门后不见了。
我们不敢耽搁，起身与小老头告了别，回到茶叶店门口拍了拍门，这次卷闸门很快升了上去。刚刚那个男人探出头来，用明显带着粤语口音的普通话询问道：“你们是谌姓兄弟和杨先生吧？”
我心里一惊，暗想他真的这么神，居然能猜到我们会在今天来找他？
思及此我又忍不住抬眼细细地看了他几遍，意外地发现他身上的气质与谌笙有几分相似，特别是俩人的眼神，静如止水，都隐约有种看破红尘的淡漠感在里面。
透过他，我仿佛看见了谌笙将来老去的模样，感觉还挺好玩儿的。
我正忙着神游天外，谌家兄弟对他的问话却似乎并不诧异，谌昙反而点点头，开门见山道：“对，我们想请您解个签。”
“今天殷先生提前打电话告诉过我，”他把玻璃门推开，邀请我们进去，“我想你们应该也是这个时间来，所以即刻赶回来了。”
原来是殷景晚告诉他我们会过来，我心下失望更甚，但转念一想，才发觉自己好像对童生的期望值太高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凡夫俗子，又怎么可能料事如神呢？
想通了这一点后我倒是静下心来，环顾了一圈他店里的装潢，发现这家店虽小，但在内部的设计上却是下足了功夫。
店里的整个风格偏向新中式，不少小细节都透露出一股禅意。
据我对谌大爷的了解，他就喜欢这样式儿的。
果不其然，谌笙与童生非常聊得来，我和谌昙几乎插不进去嘴，只能默默地一直喝茶。其实我感觉没什么，但谌昙几乎要憋疯了，右手指尖不停地敲打着杯沿，又不好开口去催，只能用眼神来来回回地瞅他们，每过三分钟就叹一口气。
谌笙就这么与童生旁若无人地闲聊了半个钟，这才好像突然想起我们前来的目的，立即调转话题对童生道：“我们这次来是想请童老解个字签，还望不吝赐教。”
“言过了，”童生笑笑，带上一副眼镜后拿出纸笔，“请问是什么什么字，能否写下来？”
谌笙摇摇头：“不是什么汉字，而是一个数字，9。”
童生面不改色，沉吟了一会儿，对我们道：“其实9也是个汉字，各位请看。”
说着他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九”这个字。
谌昙见他们两个终于谈到正事，忙凑过去看了一眼，抓住机会开口道：“原来如此！不过童生，这到底是咩意思啊？这个字点解啊？”
我听着谌昙的塑料广东话简直想笑，暗想谌昙果然是气氛破坏大王，平时也就算了，怎么连这么严肃的场合也没个正经。
但童生脾气好，也没管谌昙的胡言乱语，指着白纸黑字道：“这个签是你们问灵得来的，而且你们想通过这个方法知道某件事的真相，我说的对吗？”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彼此眼里都有几分讶异。谌昙也一下收起嬉皮笑脸，正襟危坐道：“是的，这是一个阴灵留给我们的讯息。”
童生闻言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九”字，半晌才抬起头来：“这个字背后隐藏着一个人的真实身份……不，应该说，这个字所代表的，并非人类。”
紧接着他用笔尖点了点纸上的汉字，突然考了我们一个语文知识点：“你们知道‘九’这个字的偏旁部首吗？”
我和谌昙一愣，只听谌笙立即回答道：“是那一撇。”
我瞬间有些汗颜，我之前还真没想到，看来我脱离大学太久，都快退化成文盲了。
童生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九”这个数字自古以来就是极其尊贵的象征，最初是从龙形的图腾文化演变而来，代表着真龙天子，所以封建时期的帝王都被称为“九五之尊”。
在古代，“九”这个数字可谓意义非凡，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这要是有哪个王爷宰相敢用九匹马拉车，铁定会被视为谋反，拉去砍头还算轻的，怕是分分钟连族谱都给你抄了。
除却这一层以外，九也是单数与个位数里边最大的一个。正所谓偶数为阴奇为阳，所以“九”也是至阳至纯的虚数、极数，有着无穷尽的涵义。这个从不少的词语中就能体现出来，譬如九重天、九牛一毛、九死一生等等。
童生话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他在白纸上又添了几笔，转过来展示给我们，说道：“但你们仔细看这几个字的不同，你们想到了什么？”
我们三个人立即把脑袋凑在一起，我沉住气研究了半天，心里咯噔一声，朦朦胧胧地浮现出一个不好的想法，正想开口，却猛地听见谌昙大喊一声：“这题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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