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反向突破三十名，唐琸被老班叫到了办公室里单独聊成绩。
老班从他的中考成绩一路分析到联考成绩，如果是个数学老师，估计就直接给他现场数学建模求导微分给他预测下次成绩了，唐琸全程陪笑，不敢多说话，不论老班说什么都是认真地点头答应，表示会反省。
出了门，唐琸抹了把头上不存在的虚汗，老班太负责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由于唐琸全程点头称是，实际上没怎么听老班细节讲话，导致唐琸总觉得自己漏听了什么。
算了，应该不重要吧。
回到班里，林洛川坐的像棵小白杨，那背挺得简直要比墙还直。
第一时间唐琸是心虚，林洛川还没见着他成绩吧。
“听说某个立志前二十名的人考了三十名。”林洛川语气阴森。
唐琸啥也不敢说，先把嘴裂开，试图通过傻笑来躲过世界难题。
林洛川的阴阳怪气属性被他的成绩打开了：“哟！唐哥这是不敢说话了？”
“不敢当不敢当，川哥。”唐琸脑筋开始了超载运算，灵机一动道，“是这样的，川哥，我考数学的时候胃病犯了，没能好好做卷子，数学失误了。”
“哟！我记得考数学那天你还点了超辣的黄焖鸡米饭吧。”
孟子和唐琸说过：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可这种紧急时刻，唐琸必须先屈再说了：“我错了，川哥。我今后一定好好学习，重新做人。”
“你自己知道。”
唐琸慌了，如果林洛川继续阴阳怪气唐琸还能从容应对，林洛川不理他，是不是代表他让林洛川失望了？
唐琸可以连续连续几次让他爸妈失望，却不想见到林洛川对他失望一次。
他真的想把成绩往上提一点的，林洛川担心的事情唐琸都明白，林洛川想去的大学，就是他想去的大学。
可是上辈子父母的高压又让唐琸不想暴露，最后高考那半年，唐琸每天早上五点起，晚上最早十二点睡，就为了爸妈心中的状元梦，校也不准住了，直接在学校附近的小区了租了一个小房子。
跟林洛川说了林洛川也不会告密，但不知道怎么的，唐琸很难开口，说什么，说自己是重生的，之前就因为暴露成绩差点被逼疯吗？说其实自己扛不住那么重的期望，是个软弱无能没有担当的人吗？
在林洛川面前，唐琸永远希望自己可以是正面的，是可靠的，是永远没有烦恼的，是可以给与林洛川快乐的那个人，是林洛川来倾诉的第一选择。
林洛川是林洛川，是唐琸亏欠了林洛川，唐琸没资格给林洛川展现他的负面向。
上一世他的人生已经体会过了，重来后他只需要不动声色地让林洛川过得更好，成为一个没什么意义的工具人。
工具人如今让林洛川失望了，要被遗弃了吗？
林洛川一道一道题地做，一言不发。
后桌同桌两个的微妙状态，殷遥已经注意到了，自从成绩出了，唐琸和林洛川之间就有些奇怪，难道是唐琸嫉妒林洛川考了第一？
殷遥想和唐琸聊聊，回头一看，唐琸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好少见的事。
见唐琸这样，聊聊的事就算了，唐琸应该是退步了心情不好，还是不和唐琸说话，毕竟这次她考了班级第五，学习好的安慰学习差的，不管怎么组织语言，都像炫耀。
唐琸趴在桌上半小时都没动过了，手臂已经压麻了，还是控制不住，失控的飞船已经驶向遥远的河外星系了。
飞船已经失去人为控制进入自厌自恶星系，牙齿特别想狠狠地咬些什么，好想砸桌子，想看鲜红的血液，想舔舐腥甜的血液，想做些疯狂的事来发一发心中的狠，眼前出现了宇宙一般的景象，说不清是哪来的星星在他眼前乱窜，窜得头晕。
唐琸陷入了百慕大三角，脑袋蒙着蒙着就睡过去了，临睡前意识还提醒自己冷静下来去学习，下一秒眼睛一闭人就睡了。
睡也并不能把唐琸拉回来，反而把唐琸送回那栋烂尾楼里去了。
烂尾楼并没有安装任何的门，也没有窗户，尘土可以被风轻松送入在其中沉积。
烂尾楼本来要用于建一个大商场的，但楼都建的差不得了，突然撤资，工地没钱自然建不下去就一直搁置，在唐琸上初三的时候就搁置了。
平时没人去烂尾楼里，唐琸也一直没去过，但在梦里唐琸已经去了无数次了。
只是通过看外部就构建出内部结构，再根据人传人的话，从而大致推算出林洛川是在哪个位置跳下去的。
唐琸走到楼顶上，楼并不高，天台上只是象征性的修了一圈铁钢筋，轻轻一翻就能出去了。
唐琸蹲在边缘处，将头探出，失重感一瞬间充满唐琸的大脑，享受高度带来的恐惧，试图体会林洛川跳前的心情。
他会害怕吗？
他会后悔吗？
他会怨恨吗？
还是心中满是解脱呢？
这么多年唐琸一直只敢在梦里来，只敢在梦里看，只敢在梦里去忏悔，林洛川走前把手机砸了，没人知道林洛川最后一条短信是给他发的。
唐琸晚上失眠的时候一遍一遍会想，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林洛川跳楼前他还见过林洛川，只是远远地一个招呼，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就落地成灰了，成为人们口中一个放弃生命的符号，电视里鲜血淋漓的一幅照片，在十年之后，只是他父母口中那个如果活着应该了不得的用来打击他的辅助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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