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个晚上睡得晚，第二日江潜光就晚起了很多，很罕见地直接睡过了早饭时间。
才推开门，他就听见了白兼的声音。
声音是从前院传来的。江潜光到的时候白兼还在和印秋屏说话——白兼单方面友好交流。印秋屏不知怎么的从井里头出来了，白衣墨发，浑身湿淋淋的，露出一张苍白秀美的脸，可以看出当年的花旦是如何地让人惊艳，戏中人在台上的一颦一笑是如何拨动看客的心弦。
江潜光怀疑印秋屏是被迫出来的，而且他有证据——印秋屏此时趴在井边，睁着一双死鱼眼，一脸的生无可恋，就差在脑门上贴四个大字“生无可恋”。
江潜光眼尖地发现印秋屏脑门上虽然没贴字，但从他的角度刚好能隐约看见他背上贴着的一道符。
老孔就是这个人——不仅想诓我给他打工，还欺负咱家的鬼！！！
看到江潜光，刚欺负了鬼的白主任还在笑：“起了？我带了实习生的合同，不如现在就看看，今天把字签了？”
江潜光：“……白主任，我还没说过我要过去吧？”
白兼惊讶：“你昨天不是和老孔说好要来的吗，才几个小时就变卦啦？”
老孔你卖我！
江潜光边在心里谴责老孔，边在白兼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伸出了手：“合同给我看看吧。”
白兼于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厚得发指的合同，一只公文包估计全拿来装它了。
江潜光没多说什么，接过来逐行逐页认真看，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一看就看到了下午，江潜光干脆连饭都没去吃。白兼也没有去吃午饭，就在旁边等他看完。不知什么时候孔庭兰也过来了，没有出声，自己搬了椅子默默在江潜光身边坐下。
这份合同之所以这么厚，主要因为它的保密条款特别长，巨长，毕竟神鬼妖的存在不方便被普通人知晓，合同上就列了密密麻麻的保密事项，追责条件，补救方式。
江潜光过去在外企工作的时候也常常要分析合同，很坐得住。
白兼对此还是很满意的，他们这一行，背得下典籍的人很多，看得进合同的很少。居委会值日班的陆西桥也是他从实习生带过来的，小姑娘也是学霸式的人物了，对玄学界的经典了解白兼自认完全不敌陆西桥，但当年陆西桥签合同时也是看了两页就看不下去翻到最后签了名。
虽然这和世家培养出来的道士对居委会的信任度以及陆西桥对俗世的契约毫无兴趣不无关系，但一个谨慎冷静的人，白兼总归是欣赏的。
江潜光从头看到尾，找白兼要笔签了字。
昨夜知道那个秘密后，他的退路就已经被堵死了，不签字可能就只剩下清除记忆这条路。但以老孔的阅历和果决，很大概率不会用走清除记忆这条没准会留下后患的路。江潜光看了这几个白天的合同，仅仅是出于谨慎要确定下合同没有给他留坑罢了。
合同一式两份，白兼笑眯眯地收下了他那份：“按合同上说的，三天后来上班，没有问题吧？”
江潜光点头：“没有。”
“行，三天后我带你入职。”白兼道，“以后你和陆西桥值白班，可能会很忙，这几天好好玩一下吧。”
白兼想了想，道：“你有空的话可以去古玩市场看看，许多道术的运用都离不开材料，虽然居委会有库存，但孤身在外的时候还是要自己学着买。”
江潜光问：“怎么学？”
“我让陆西桥下班后给你带些书回来，至于实际操作——”白兼指了指孔庭兰，“问你家兰花妖好了。”
突然被指到的孔庭兰很是懵逼，喂喂，他法术很不好呀。
但是江潜光已经说：“麻烦你了。”
孔庭兰暗暗叹了口气，教不好他也没办法，都去怪白兼好了。
·
江潜光其实知道白兼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可能就是心黑想看好戏——让他问孔庭兰实际操作，孔庭兰的水平他在豫县就已经看出来……
但是他愉快地跳了这个坑。
而且白兼一走他就问道：“明天你有空吗？我们去古玩市场看看。”
孔庭兰有点犹豫。
感觉自己一定会误人子弟。
江潜光：“我记得古玩市场附近还有个美食街，我没怎么去过，一直挺想去的，你陪我去逛逛？”
孔庭兰点头：“好。”
·
晚饭是江潜光做的，饭后孔庭兰留在厨房洗碗，江潜光就在前院的井盖上搁了一盏灯，就着灯光复习合同。
毕竟条款实在是太多了，不多看几遍那记得住。
大门是在这个时候被敲响的。
规规矩矩，间隔时间都一致的三声，响完后就沉寂下去。
江潜光走到门前，隔着门问：“谁？”
门外过了几秒，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白师兄让我过来的。”
江潜光打开了门：“陆西桥小姐？”
陆西桥点了点头。
她的形象有点像学生时代的女学霸，身高不算高但很瘦，只算得上清秀的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面色严肃，一举一动都极为严谨，还带着书——那是白兼让她带来给江潜光的。
白兼让他送书，她就真的只是送书。
她把叠起来有她上半身一半还高的书往江潜光那一递，看人接了后就道：“东西送到了，我走了。”
江潜光想，这姑娘一定没有考虑过处理人际关系……
他低头去看怀里的书，之间最上头一本的封皮上写着：《三界协会入会考试考试范围》。
江潜光很想问下陆西桥三节协会入会考试是什么鬼，但陆西桥已经影儿都看不到了。
·
影儿都看不到了的陆西桥小姐姐给她白师兄打了电话：“我书送到了。”
“哦哦，江潜光知道工资卡怎么用了吧。”
陆西桥皱眉：“工资卡？”
白兼：“就放在那叠书上信封里的。”
陆西桥：“我没带。”
白兼震惊：“为什么没带？信封上不是写了这是什么东西吗？”
陆西桥：“你只让我带了书。”
“……”白兼，“那江潜光知道他明年考试的具体事项了吗？”
陆西桥：“考试？”
“姐姐，实习生转正是要考试的啊！”
“你只让我带书，没说还要讲考试的事，”陆西桥纠正，“以及白师兄你年纪比我大，不应该叫我‘姐姐’。”
白兼：“……”
·
次日。
江潜光早早地敲响了西厢的门。
孔庭兰顶着有点乱的长发就出来了，不过他长得好看，即使是刚从床上爬起来没有收拾过的样子也是好看的。
江潜光伸手理了理他鬓边凌乱的发丝：“整理一下，我们去美食街吧。”
孔庭兰乖乖点头：“不去古玩市场吗？”
江潜光笑：“先去美食街吃点东西，再去古玩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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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两口（雾）约会不吃好吃的天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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