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陶竟颜的问话,燕复饮终于皱起眉头。
看到意料之中的反应,陶竟颜松口气。如果燕复饮能面不改色地听他说杀人抛尸的事,那他就不是燕复饮了。
沉默许久的燕复饮,如陶竟颜所想,开口质问:“你做了吗?”
看,这才是对的。
先前说的是,梧秋让他做,他做没做,对燕复饮而言还有回旋余地,由此发问。
陶竟颜言笑晏晏:“做了,又怎样?”仿佛他真的视人命如草芥。
这一世做过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下得去手。
梧秋带回来许多人,都有相似的许诺,若是撑过一夜,就放他们离开。
然而每次从牢笼中出来的,都是陶竟颜。
寻常人都怕死。看到同类受到伤害产生的恐惧,谓之移情。陶竟颜认为这种移情,不外乎是一种天生的自保能力——怕自己也和同类一样受尽折磨、死于非命。
凡是个正常的人,总归会怕杀人。但凡不是梧秋那样脑子有问题,天生便能做恶人的,又怎么会心无芥蒂。
他这个人,做好人需要算计,做坏人需要违心。所以不如做个庸人,犯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融进芸芸众生。
可惜他没机会。
“如果是之前,我会有所忌惮,但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实事求是,要不是知道燕复饮伤病初愈,陶竟颜无论如何都不会全盘托出,自寻死路。
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必须一条道走到黑。
撞到南墙,他就该迷途知返,另寻他径,而不是永远心怀天真幻想。
“醉鸡的滋味,可好受?”
陶竟颜笑着笑着,心头雨水积漫,几近决堤。
他不敢看燕复饮的眼神,经年累月,他还是怕那种陌生的,将他当做怪物的眼神。
“不好受。”燕复饮径直回他最后那句问话。
前面那些事事关重大,不好轻易定论,陶竟颜问得认真,他不便随口敷衍。等问到自己身上时,才总算能平心而论。
经脉滞塞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一着不慎,便会断送习武之道,再也无法修习燕家剑法。
陶竟颜静心等待他说下去,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下文。
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地站着,大眼瞪小眼。
先失掉耐性的却是陶竟颜一方,他问道:“然后呢?”眼看燕复饮又要陷入漫长的思考,复而束手无策地提点,“醉鸡是我带给你的,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他在做什么?
在引导燕复饮怀疑自己?
不知不觉间和初衷已然南辕北辙,但一步一步走下来,又不见哪一环出错。思来想去,陶竟颜醒悟过来,大概……因为他在迁怒。
将上一世燕复饮做的事,迁怒到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燕复饮身上。
枉他还说过大话,说什么将尚未发生的事归咎于那些人,未免太过蛮横。到头来,是自己未能免俗。
“毒不是你下的,我信你。”燕复饮说得肯定。
别的再也没有什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已。没有惺惺作态,像是理所当然。
陶竟颜的武装溃不成军。
这句话,他等了两世。却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知晓他身世的人说,那就是妖人后裔,一肚子坏水。熟悉他样貌的人问,就凭这张脸,没少坑骗那些所谓正道豪杰吧?目睹他手上鲜血的人大多喊打喊杀,咒骂不断,似乎他活着这件事,就是罪恶。
而对他一无所知的小孩,才会接过他拾起的蹴鞠,腼腆地说,谢谢哥哥,然后飞快地跑开。
没有一个人会这样淡然的,不怀他意,说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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