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没有山上好。
每次夜栏聆下山之后，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人是这样，气候也是如此。
仰头看着空中飘落的雪花，夜栏聆不由得呼出一口热气。
一只青色的鸟儿在他身旁盘旋许久，此刻轻轻落在他的肩上，瞬间将他身上所有的寒意尽数驱散。
“谢谢。”夜栏聆轻声道谢。
“啊？”萧林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没事。”夜栏聆眨眨眼，佯装正色。
这只青色的鸟儿是师父的好友，普通人看不到。
好在萧林没再多想，转而对一个大约三岁左右的小娃娃温柔地询问：“阿笙，你喜欢哪一个？”
他们此刻站在小摊前看着各种小玩具，而那个小娃娃就在夜栏聆怀里。
是的，夜栏聆抱在怀里的，是初次见面就伸手缠着要让他抱的小娃娃。
“这个！这个！”小娃娃指着小摊上仅此一个的孔明锁，奶声奶气地说道。
“嚯，阿笙真厉害。”萧林十分惊讶。
站在萧林另一侧的小童看来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他看了一眼身后仆人，有些为难地说道：“问苍哥哥，你送给阿笙太多东西了，回去以后娘亲要说的。”
萧林给他们买了太多东西，多到仆人已经快要抱不住了。
“不怕，你娘亲不也送给了问溪许多东西么。”萧林自顾自地掏钱，买下孔明锁塞给夜栏聆怀中的小娃娃。
“溯哥哥还好吗？”小童担忧地问道。
萧林看身旁的小童有些发愁，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笑着说道：“他不过是夜里着了凉，喝了药过两天就没事了，别担心。”
小童这才放下了心。
萧林看了一眼身边默不作声的夜栏聆，问道：“阿玉，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夜栏聆无奈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娃娃，这孩子虽然对孔明锁不着章法，却也玩得不亦乐乎。
自上次萧林远赴边疆之后，夜栏聆便回到了山上。但是想到答应了要去接他，于是没过几日，他在霖儿和苏绝的讶异中又下了山，跟随他一起下山的还有一只青色的鸟儿。
未曾想这场战役持续了差不多有四个月之久，待萧林归来时已是寒冬。
这是夜栏聆第一次有目的的等待一个人，虽然不算难熬但多少也有些无聊。在萧林凯旋而归的那一刻，夜栏聆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他仿佛看到这个金戈铁马的少年光芒万丈。
萧林如约带着夜栏聆走遍了他认为洛阳城内好玩的地方，也尝遍了洛阳城内各种美酒佳酿，这期间萧林的表现让夜栏聆对他稍稍有些改观。
这人虽然看起来一副毁天灭地混世小魔王的样子，但实际上骨子里却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
山下越来越冷，夜栏聆本想赶快回山上去，哪知萧林昨日又邀他看雪。
其实他有些郁闷，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答应和他出来。
无聊。
这两个孩子已经出来许久，未免他们的父母担心，萧林决定把他们先送回家。
萧林牵着小童的手，口中的话却是对夜栏聆说的：“阿玉，等一会儿我们去镜桥吧！”
夜栏聆点头应允，他只想今日快些结束，他想回山上去了。
“上一次阿星答应给我的赏赐，我让他给我留着，我说等我真的有什么想要的在向他讨要。毕竟平日里他也会送我许多东西，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想要什么。”萧林嘴巴一直不停，也不管夜栏聆是否会给他回应，依旧热情高涨。
“前两日我去见阿星，碰巧皇后抱着太子过来了。半年不见那小家伙居然伸着手喊着让我抱，阿星还说让太子和我拜干亲，哈哈哈哈！这如果让父亲知道了，还不得把他鼻子给吓歪！”
“对了，阿玉，那日我也见到孟秋了，他说他要成亲了。咱们查案的时候，他说过他有心上人了，我还以为是他为了脱身胡诌的，原来是真的。”
“……”
听着身边人的喋喋不休，夜栏聆虽然没有回应一句，但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进去了。
很奇怪，他没有觉得反感。
这一路上，除了小童会时不时地和萧林说上一些话之外，夜栏聆没有理过他，因为怀里的小娃娃睡着了。
快到小童家门口的时候，他们看到一个娇俏的红衣少女站在门口。
那少女远远地看到了萧林一行人，提起裙子噔噔噔地跑了过来。她先是对着夜栏聆抱拳行了一礼，而后对萧林止不住地唠叨：“哥哥，你又带着小筠他们乱跑！舅舅让我来找你，都已经这么晚了，你再不回去舅舅要骂人的。”
萧林忍不住啧了一声，唤了门口的小厮过来将夜栏聆怀中的小娃娃抱走，而后轻轻拍了拍小童的头，轻声说道：“小筠，过两日我还要随父亲来你家拜访，到时候带着问溪一起过来。”
“嗯！”小童连连点头。
“回去吧。”
看着他们回去以后，萧林双手叉腰，这才对少女说道：“你就说没找到我不就好了。”
“不行，”少女当即反对，“被舅舅发现的话，我也要挨骂的。”
萧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等一会啊。”说罢将夜栏聆拉到了一边，双手合十，小心翼翼地说道：“阿玉，你先到镜桥等我，我会尽快过去的。”
夜栏聆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一直向这边张望的少女，没有回应萧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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